三之三 「存在，該用什麼樣的姿態？」

戴上老花眼鏡，細細審視抽屜翻出的舊照片，那些是我16到18歲各式的當下！照片裡很多臉孔都不復記憶，那些不記得了的，算不算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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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上老花眼鏡，細細審視抽屜翻出的舊照片，那些是我16到18歲各式的當下！照片裡很多臉孔都不復記憶，那些不記得了的，算不算存在？

我的存在，在照片裡，也在照片裡頭其他人的記憶裡嗎？

過往，裂成一地碎片，散落在每張照片裡。東一個西一個傳著訊息，這兩天被我用照片過度投炸的朋友，謝謝你們的包容。一字排開的大頭照，你曾見識過我的天真爛漫、青澀不安、輕狂不羈，還是狼狽不堪。是不是可以借用你的記憶，複盤我的存在？

記憶是個微妙的東西！好像不太是由我掌控該記得些什麼，有些好的，有些糟糕的，有些無聊的，有些是莫名其妙無關緊要的。當然，我想我是記憶力不太好的那一群，金魚腦能記得的東西總是有限。這兩天打著30重聚的名號，厚臉皮跟30年都沒聯絡過的高中英文老師聯絡上了。聊天的過程，我好像撿回一些高中記憶裡掉落的碎片，原來老師還記得我有一個老是吵我念書寫功課的小弟。就是這樣，聊點往事順便把過去30年的空白稍微加上幾個頓點，填入一些更新事項。

見微知著，明天的重聚，那是一桌11個人，一班30幾個人，一屆上千人的同步懷舊與更新。會有多忙亂，多吵雜，記憶體明顯會超載，還要留一點認識新朋友呢！

綠色，在我們的生命裡曾是什麼樣的存在？是驕傲、是十字架、是船過水無痕、還是和平共處。學妹追問，為什麼北一女的學生就要配戴優秀的標籤？也是啊，成功越過一個關卡，哪裡知道迎面而來的，是一階一階爬不完的梯子，因為那件綠衫，還得爬得有樣子，有態度。讓人頭皮發麻的傳統。

83級30重聚從年中的630返校日排字，延伸到了年底校慶的排字復刻。今年兩次回到校園，光復樓早已經從四層削成三層（高三的教室已經不存在），當年一班50幾個人一路坐到教室最後面貼著牆的盛況早已不復，至善樓是畢業那年蓋好的，如今已成老樓亟待重新裝修。

還好，我看見學妹們穿著各式組合的體育服、制服、紀念服在操場穿梭，每個人頭上可以頂著不同髮色長度的髮型，雖然還是得在活動中心階梯上比賽喊著「唯天唯大，如日方中，英姿煥發，北一女中」，但是我在陳智源校長的致詞中，聽見了他想要給學生的剛剛好的自在，「關於愛情這件事，你要先學會決定自己想要怎麼走，再去考慮你想要跟誰一起走。畢竟『我喜歡你』這句話太輕浮，『我愛你』這句話太沉重，『北一永遠是你的家』這句話剛剛好。」

與時俱進，充滿彈性與韌性，是我心目中綠色該有的存在。這抹綠可以青如嫩芽，也可以重如濃墨，還可以與紅橙黃藍靛紫並存，包容著黃與藍漸層裡的存在。從30重聚結束開始，綠的，可以是髮色，可以是身上的青衣，可以是敞開手臂與新朋友老朋友把酒言歡，互相幫忙拼湊新舊回憶的碎片，證明我們彼此都曾經存在。

**編者按:全文共分三段，此篇為最終章。第一、二段分別刊登載於三月及四月的綠緣文藝！

作者簡介 

曾雯萱 1994

家庭煮婦，被一隻貓豢養著，住在一年只綠三個月的山腳，喜歡遠行，新歡是詩和小白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