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是一個真實的故事，細節則是道聽途說， 加點想像和杜撰，不是報導，而是fiction。新冠， 是一段慘痛的歷史， 但我們也從中學習良多。從「斷垣殘壁」中打造新世界，是我們必持的心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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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一個真實的故事，細節則是道聽途說， 加點想像和杜撰，不是報導，而是fiction。新冠， 是一段慘痛的歷史， 但我們也從中學習良多。從「斷垣殘壁」中打造新世界，是我們必持的心態吧！
2018 年初，我在社交媒體認識了珍妮， 第一次約她出來， 就覺得她非常「華裔」──東方的眉眼、俏鼻子、櫻桃嘴， 而纖細苗條更勝媽媽那些台灣朋友的女兒。 其實， 珍妮來自越南家庭， 父親是越南人， 母親是越南華僑。我和珍妮每次見面都有很多話題， 連對我的專業──計算機科學， 她都非常感興趣。當我談到操作系統、資料庫、人工智慧、機器語言， 她居然也興趣盎然， 還會向我提問，也會和我一起討論時事， 真的是個有內容、樂於學習的女孩。 當然， 她的裝扮也令我非常喜愛。 柔美的裙裝、合身的運動服、party 的性感小禮服……使我成了朋友們羨慕的對象！我們迅速發展親密關係，在交往一年之後步入禮堂， 爸爸媽媽都覺得我們順利結婚， 非常得意。
更令媽媽樂此不疲到處宣傳的是，珍妮在2019年底生了我們的兒子安迪。 一時親友群集， 恭喜聲綿綿不斷、祝賀的各色禮物堆滿了屋子。岳父岳母、爸爸媽媽爭相光臨我們家、看顧安迪。 我和珍妮可以照樣繼續我們的約會：燭光晚餐、欣賞音樂劇、看球賽…… 這個走入我們小家庭的寶寶， 似乎對我們沒有什麼影響。
2020年三月， 安迪還不到四個月大，新冠來了， 造成人們無限恐慌， 世界各地和美國染疫的數字， 在我們頭頂形成巨大的陰影，最糟糕的是， 岳父岳母、爸爸媽媽也都居家避疫，無法到我們家幫忙， 想找管家也一籌莫展。
「丹尼， 你把安迪抱去， 快快快，我老闆在線上找我！」這是珍妮最常對我高聲大喊的話，我也要上班啊，我的薪水可是她的三倍！
「珍妮，今天輪到妳做飯吧？ 我們吃什麼？ 什麼時候吃啊？」照顧安迪大部分都是我負責， 嬌小玲瓏的珍妮說她抱不動、手酸腳軟。 她那我見猶憐的身材， 已經變成了缺點。每當我提起食物的話題， 她就擺出醜臉給我看。在家上班的她， 再也不化妝了。 原來她的黑斑雀斑好多， 眼睛也沒那麼明亮有神， 睫毛？ 怎麼短了一大截？ 反正用Zoom 開會， 有自動美化的攝影效果， 她不必擔憂上班的形象不美。
我們家的廚房、廁所越來越髒亂， 乾淨的碗盤杯子都用完了，只好郵購紙杯紙盤和冷凍電視餐。媽媽知道這個情況， 趕快做了五六個菜放在我們家門口。這樣的「救濟」， 每個星期都有一兩次。 我覺得很自然， 念大學的時候， 媽媽也是這樣寵著我的。珍妮也習慣成自然了， 如果送餐遲了， 她還會連聲抱怨， 使我煩不勝煩。
「你爸爸媽媽也可以幫我們啊！他們為什麼從來不送吃的過來？」我問珍妮。
「媽媽血壓高，又怕新冠， 最近暈眩的厲害， 爸爸不會做菜！你兇什麼啊？」珍妮對我橫眉豎目！
爸爸媽媽幫我們付down pay 的房子， 變成了垃圾場、難民窩。有一次媽媽來送吃的，從門口看進來一下， 也嚇得尖叫「怎們會這個樣子？？？」
2021年春天， 疫苗出來了， 我們儘快去注射， 可是安迪太小了， 還不能打疫苗，因此僱傭來家幫忙還是不安全。再加上岳父岳母和爸爸媽媽雖然因為新冠已不再是致命的病毒而鬆了一口氣， 但他們都屬於高危群體， 也無法入住我們家來照料安迪。而我和珍妮已經到了爆炸的臨界點，誰也不願意放棄工作、照顧安迪。想起交往一年、新婚一年的溫柔甜蜜， 簡直恍如隔世。
「丹尼！我都不認識你了。你對我講話好像仇人一樣。」珍妮又苦惱、又不解。
「我才不認識你呢， 珍妮！你看看你自己， 整天穿的睡衣， 都幾個星期沒洗了吧？ 」我也嗆聲反擊。
珍妮和我的對話，不但話不投機半句多， 她對我的事業根本沒半點想了解的欲望，只要我一講最近的專案， 她就直接說：「我沒興趣！」難道，在當我女朋友的時候， 她都在演戲？
我們倆大部分時間都各自在自己的工作室上班， 非到不得已， 才抽點時間餵餵寶寶、換換尿片。有時我會想：就算是寵物， 也大多都比安迪幸福吧？
下班的時間， 無法避免的時候，我們才共處一堂， 她覺得委屈、我也很可憐。一開口交談，從各吐苦水、到互相抱怨， 終於火山爆發、惡言相向。漸漸懂事的安迪， 終於在我們互扔「炸彈」的時候， 大哭起來。寶寶被我們嚇得哭喊不止、脹得滿臉通紅、氣都喘不過來了……
我們這一對被新冠折磨的小夫妻靜默了， 抱起安迪，我們一起拍拍哄哄， 讓他逐漸安睡。不約而同地， 我們走到客廳坐下來自省：這樣的生活， 對寶寶公平嗎？ 我們選擇把他帶進這個世界， 應該對他負責。
這樣的夜， 一個接一個。我們在安迪入睡後，進入商談模式。一開始，還是爭吵與指責；漸漸的，我們把重心放在寶寶身上：身為安迪的爸爸媽媽， 目前這種夫妻關係， 對安迪有益嗎？
珍妮覺得我不再愛她的美麗嬌嗔；我覺得我愛的、娶的珍妮已經變成另外一個人， 好陌生！
談了一次又一次， 我們談進了2022。疫苗、加強針、測試陽性後可使用的藥物， 一一研發成功。我們也僱到了幫忙的管家，這個小家慢慢整潔了，我們也三餐可濟了，安迪會坐、會站、會走、會說話了。珍妮和我， 不吵架了。
我們是「屋友」、是生活夥伴，但不再是夫妻、也不再是愛侶。
新冠的考驗，教我們認清了我倆的差異，也看明白彼此對情感的要求相去甚遠。珍妮要一個拜倒石榴裙下、傾盡全力照顧她的丈夫； 我希望的是有個互助互愛的人生夥伴。珍妮對我失望， 我對珍妮則感到驚詫：難道她是個來自封建時代的女子嗎？
我們決定協議離婚。
雙方父母驚嚇、失望、反對、抗議。但珍妮和我都認為分開對安迪、對我們倆都好， 我們要活出自我、活出真愛。 絕不要在一再失望的世界裡，走進憂鬱的死胡同。
新冠是挑戰、也是契機。在新冠中、拆散這個家庭， 是危機、也是轉機。
2022年下半年， 我們分開居住、輪流照顧我們共同的兒子，每次談話都審慎委婉， 面對彼此也承認對方的優點， 珍妮仍然是個美麗優雅的女孩。她覺得我的家世、我的工作、我的外表， 都是選丈夫的必要條件，但一個寵溺她的男人， 才是充分條件！經由她、經由新冠，我認識到自己渴望的愛，應該是互相欣賞、尊重的愛；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關係， 必須不只是同享樂、也必定要共患難。
新冠這一課， 在我人生留下的刻痕， 旁人看來、十足的戲劇化；對我自己、則是既深刻又深遠。
新冠， 令我魂斷！也讓我拾起愛的希望，從現在開始，我要愛我的寶寶、愛我的父母，我也絕對不放棄繼續尋尋覓覓， 找一個夢魂相繫、深情契合的伴侶。
作者簡介
1974 酈如丘 (Diana Li)， 筆名黛安娜。
台灣師大學士、美國愛荷華大學碩士、紐約州立大學博士研究。曾任中央日報、世界日報記者，遠見雜誌、海外學人、聖路易中國時報專欄作家。擔任中學、大學英文教師、NGO主任、科技公司市場營銷經理、活動總監、美國司法部分析師、美國國務院同步翻譯。在演講、寫作、口譯領域， 曾多次獲獎。熱心服務社區， 擔任雙語司儀，在加州、明州、德州各地演講， 分享人生、職場、和旅遊心得。